燃燒的荊棘
品格人物：摩西
品格：焚而不燬
上一集我們介紹了上帝怎樣創造天地，從天地的創造，看見教育的內涵。上帝造亞當之前，先營造環境，預備食物與生存條件。在天地創造的過程中，我們看到一種美妙的「師徒關係」：一個人擺上他生命中的經驗與資源，去幫助另一個人追求生命的最高品質，活出個體的最大格局。
在每一次的節目裡，我會為大家分享一個故事。這個故事有一個「場景」，代表生命中會遇到的情境；
每個故事也有一個「靈魂人物」，讓我們看到：他在這樣的情境裡怎樣思考、怎樣選擇，從他面對挑戰的心態與習慣，我們看出他的品格。
上帝帶著亞當學習，祂把學習的主權交給亞當，讓亞當自己發現所缺乏的，再為他量身造一個配偶，
與他一起分享上帝所賜予的世界。
上一次我們談到：品格教育的開始，是學生必須找到一個「老師」，和他建立師徒關係。今天，我們要繼續探討這種關係——這種師徒關係，會讓一個人對自己有期許，願意追求生命的最高品質，不只是追求成功而已；也會讓一個人對別人有關懷，能夠活出個體的最大格局。
而品格教育，就是幫助我們厘清舊思維，開啟新視野，讓我們跟隨大師，學習高手的習慣。一位能夠讓我們渴望跟隨的大師，一定具備一些特質：他會引我們進入更高的境界，讓我們眼睛發亮，看到一個夢想，找到未來的方向。
一、生命情境：燃燒的荊棘
今天生命的情境，我要介紹的是「燃燒的荊棘」。
聖經裡有一個故事，描述一位埃及王子，叫做摩西。他因為犯錯逃離埃及，後來在曠野牧羊。有一天，他在西乃山，看見一棵被火焚燒卻不燬掉的荊棘。這個景象，改變了摩西的一生。
什麼是「異象」？「異象」這個字，英文是 vision，也可以翻成「願景」。「願景」是人對未來所描繪的一個藍圖，通常只存在於頭腦裡。如果這個只能在想像中出現的畫面，真實地在眼前發生，那就叫作「異象」。
摩西在曠野看見什麼異象呢？他看見荊棘在燃燒。曠野裡有荊棘，本來就很正常；荊棘又乾又刺，一碰到火，很快就會燒燬，這也沒什麼特別。特別的是：那一棵荊棘，不但在燃燒，卻始終沒有燒燬。
在這個異象中，摩西發現：是上帝的同在，使荊棘不被燒盡。他在這裡認識了上帝。上帝答應摩西，祂要與他同在，並且託付摩西，把以色列人從埃及帶出來，進入迦南地。
摩西覺得，把以色列人帶離埃及，是一件不可能的事。他沒有辦法影響法老；他又不擅長言語，覺得自己無法說服埃及王。就像一棵荊棘，最怕的就是火：你去點火試試看，結果只會是——很快燒燬。
但上帝讓摩西看見「焚而不燬」的荊棘，祂要摩西知道：只要有祂的同在，摩西絕對可以完成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。
二、曠野：讓生命單純的轉捩點
我們來感覺一下這個故事的場景。荊棘長在西乃山。那裡的山多是岩石與砂礫，降雨很少，空氣乾燥，
植物只要一碰到火，很快就會燒燬。有科學家研究曠野很多年，想知道：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多曠野？曠野的植物有什麼功能？他們發現：對植物來說，曠野反而是一種「單純的環境」。沒有那麼多競爭、病蟲害與干擾，只要擁有一兩個耐熱、耐旱的機制，就可以在那裡存活。而因為植物存在，也保護了許多動物能在那裡生存。
生命中的「曠野」，也是使生命單純的轉捩點。一個人流浪到生命的曠野，常常會很孤單，很無助；
但也可能是在一無所有的時候，生命變得安靜、單純，於是聽見呼喚，看見新的方向。
上帝選擇在這樣的人煙稀少之地，呼召摩西。我們當中，也有許多人是在生命的曠野，被一個神聖的使命喚醒，生命從此就大不相同。
三、我生命中的「燃燒荊棘」
我的生命中，也曾經遇見一個人，在他的身上，我看見極高的熱情。他帶給我的震撼，不輸當年摩西在曠野看見燃燒的荊棘。他是一位宣教士，從比利時來到臺灣。在一場音樂研習會上，他示範奧福教學法，許多孩子玩得很開心，旁邊準備當老師的年輕人也看得很專心。
那時的我，正是一個「未來老師」，但我心裡對「當老師」這件事，是排斥的。在那個年代，家裡環境不好的孩子，只能讀公費學校，那幾乎是唯一的升學之路。對一心想要上大學的我而言，「去師專、當老師」，其實是生命中最後一個志願。當我向現實妥協的時候，我的夢想全都碎了。
我從小就愛音樂，可是我年輕時的音樂課是枯燥、可怕的：除了唱歌，大部分時間就是上樂理、讀譜。教育家曾說過：如果有一個孩子，對某一個領域的課程，無論老師怎麼教，都不會被「教壞」他的興趣，表示他對那個領域，具備一種「內在動機」。我想，我就是那種學生——無論怎樣，我都愛音樂。
蘇神父的課堂卻完全不同。他不只是讓學生「玩」，他讓他們深度地學習，只是孩子們還不知道。從唸謠開始，他帶著孩子一起編故事、唱故事、演故事，樂器只是其中一種工具，所以只有新奇，沒有壓力。
我注意到，他對音樂的美感呈現非常用心，其他人也一樣被吸引。下課時，很多人湧上前去問他問題，
多半是：「怎麼樣才能像你一樣，教得那麼生動有趣？」而我心中問的是另一個問題：為什麼一個音樂老師，可以那麼快樂？
後來我有多次機會參觀他的教學與研習，聽到更多問題與回答，才知道——他選擇用音樂來服務社會。他喜歡音樂，他喜歡孩子，這就是他的祭壇。他說的話，對我是極大的震撼：一個比利時人，為了基督的愛，選擇離開家鄉，把一生奉獻給另外一個國家的人。他愛到一個地步，願意學他們的語文，
用音樂教他們認識世界的豐富，卻不是為了要別人去學他本國的東西。
那一天，我在他的生命裡，看見了「燃燒的荊棘」。我找回了我的夢想。這一次，我選擇要成為一位老師，一位可以透過音樂，幫助人找回夢想的老師。
這一層師徒關係，影響我很深。十八年後，我完成了一套書，叫《音樂的生活》。這套書感動了不少音樂老師，但是蘇神父從來不知道，他自己曾如此偉大。
在我的成長過程中，有一批人，用他們的智慧開啟我的視野，讓我懂得檢視自己的生命，並且渴慕一個更大的天空，去實現夢想。是恩師們的愛與榜樣，造就出今天的我。而我，也願意讓這樣的愛，代代相傳。
廣播劇：摩西的故事
我們今天要介紹的人物是摩西。我們來聽摩西的故事。
三千八百多年前，以色列的後裔約瑟擔任埃及的宰相，他把國家治理得很好。在周圍國家發生饑荒的時候，埃及大大地豐收。以色列一家人到埃及買糧，約瑟與他們相認，他們就在埃及定居下來。約瑟死了以後，有一位新的王看到以色列人很強壯，人口越來越多，心中不安，就決定用詭計虐待以色列人，並且要求接生婆殺死所有男嬰。但接生婆不肯。以色列的人口繼續增加，所以法老王就下令將以色列的男嬰扔進尼羅河裡。以色列有一對夫婦生了一個兒子，他們把孩子放在一個籃子裡，讓埃及公主在尼羅河邊撿到孩子。
「公主，這是個以色列人的孩子欸！好可愛喔！如果就這樣子淹死，那真的是太可憐了。」
「唉，好可憐的孩子啊，一生出來就活在死亡的陰影裡。我們把他帶回去收養吧。」
「那公主要給他取什麼名字呢？」
「這個孩子是我從水裡救起來的，就叫他摩西吧。摩西啊，摩西，從今天開始，你就是埃及的王子了喔，以後你要學埃及的智慧，長大以後要效忠法老，你就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。」
一段時間後，摩西長大了，他受到很好的教育，漸漸地知道自己的身世。他看到以色列人受到虐待，心中很痛苦。有一天，因為一個埃及人殘暴地對待以色列奴隸，他為了救那位以色列人，把埃及人殺了。這個消息傳到法老耳中，法老指派士兵來捉拿他。摩西只好逃離埃及，到曠野隱居。他被米甸的一位祭司葉特羅收留，並且把女兒嫁給他。從此，他就在西乃山幫葉特羅牧羊。
「自從我離開埃及，我隱居在曠野已經四十年了。以前我是個王子，要什麼有什麼。當我進入曠野之後，我的生活完全不一樣了。當我變得一無所有的時候，我需要經常保持在自己的最佳狀態。不過，日子變單純了，我反而可以安靜地想很多事情。」
摩西每天在西乃山牧羊，他很安靜，平常也沒有人對他說話。但是這一天，他卻突然聽到有人叫他：「摩西，摩西！」
「欸，欸，奇怪，欸，誰在叫我啊？」
「摩西，是我，耶和華，我是你的神。」
「欸，神啊！欸，可以，可以讓我看看你嗎？」
「不行，人不能看見神的面，你看到我就會死。你只能知道我在這裡。」
「這裡有一棵荊棘，聲音啊，是從那裡來的。欸，欸，這荊棘燒得發亮，怎麼燒不掉呢？原來啊，神要讓我看到不尋常的東西，知道祂就在這裡呀！」
「摩西，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。這件事是，以色列人在埃及當奴隸，他們受苦呼求我，我聽見了。我要救他們，我要給他們一個國家，讓他們可以自由地敬拜我。你去告訴法老，讓他放了以色列人。」
「上帝啊，法老怎麼可能讓我這麼做呢？而且我是從埃及逃出來的，我不可能回去啊！」
「你不要害怕，我會和你同在。我要你當以色列人的領袖，並且帶領他們離開埃及。」
「欸，領袖？我不行啊，我連話都說不好啊。」
摩西真的不認為自己適合這個任務，但是他最後順從了上帝的命令，回到埃及，向法老提出這個請求。
「啟稟法老王，以色列人向上帝禱告，上帝聽見了。上帝讓我來告訴您，請您放了祂的子民，讓他們離開埃及吧。」
「離開埃及？摩西，你有沒有搞錯？以色列人是我的奴隸，我為什麼要放他們？倒是你，我沒殺你就不錯了，你還有臉來要求我放了這些奴隸。」
「您要知道，以色列人的神勝過您埃及所有的神。如果您不聽，等到神降下大災禍，到時候連您的神都救不了您啊！」
「以色列只有一位神，我埃及有很多神啊，有什麼好怕的？哈哈哈哈哈哈哈。」
法老的心剛硬，絕不肯放了以色列人，直到耶和華連續降了十個災。最後一次，埃及的長子都死了，法老終於不再堅持。
「唉，摩西，你們走吧，越遠越好。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。」
摩西帶領以色列人離開埃及。當以色列人走到紅海，法老卻派追兵趕來。摩西向海伸出手杖，紅海便分開一條道路，讓摩西帶以色列民走過，逃離埃及人的追捕。
四、焚而不燬：學習中的火與傷
今天的品格，我們要談的是「焚而不燬」。
學音樂的人都知道，老師一開始會要求正確的姿勢、手型與基本功。如果學生不知道「為什麼非得這樣做不可」，就很難真正建立正確習慣。習慣不好，越彈越糟，遇到瓶頸，手也酸，心也累，最後就半途而廢。
半途而廢本身是一種遺憾，更糟的是，因為不良習慣造成身體受傷，留下終身的痛。運動也是一樣。
一個運動員一定有教練。教練第一課，不是教你怎麼拿金牌，而是教你：如何避免受傷。作為老師，我們都希望學生能夠「發光發熱」。發光，是得到專業上的肯定與成就；發熱，是心中有熱愛，願意持續練習。
然而，在臺灣的學習環境中，有不少孩子「學而不習」：一開始很熱烈，過不久熱度就像三分鐘泡麵一樣消失，留下的是厭倦與排斥。為什麼？因為一路走來，基本功沒打好，壞習慣越來越多，當難度提高，就變成「眼高手低」，知道，卻做不到。
如果老師能讓學生明白：每一個好習慣，會走向怎樣的成果；每一個壞習慣，會造成怎樣的遺憾；
甚至幫他們看見——將來好聽的音樂，是從現在這些乏味卻正確的練習長出來的，那麼，學生的思維就會改變。他會渴望好結果，就願意一次又一次，練習那個「對的方式」。正確的方式，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練習，終於會變成穩定的習慣。
我常對學生說：用品格學音樂的好處，是可以「事先化解瓶頸」。學習如果能減少瓶頸，就比較有可能達到「焚而不燬」——火一直在燒，卻不把人燒盡。
學音樂的第一步，是追求「與自己的和諧」。心裡想做的，手與身體能做到，這叫「得心應手」。知道怎麼做，也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，這叫「會想」；願意按著這個方式去練、反覆去做，讓正確成為自然，這叫「落實」。一個人如果既會想，又願意落實，他在任何領域裡，都會往「高手」前進。
五、師徒關係與焚而不燬
在生命的花園中，我們大多時候都只是「一棵平凡的植物」。在一個小小的立足點，盡力長成最好的自己。有些時候，上帝沒有照我們的期待成全一切，我們被放在曠野，要什麼似乎都沒有，像一叢枯乾、帶刺的荊棘。
有一天，一位大師走進我們的生命，點燃了一把火，驅散生命裡的黑暗，照亮前面的出路，讓我們看見希望。
跟隨大師，生命變得精采；焚而不燬，就是生命中「有大師同在」的見證。什麼是師徒關係？師徒關係就是：一個人擺上他生命中的經驗、心態、知識、技巧與資源，目的，是幫助另一個人在他所在的處境中，獲得最高度的成長。他所溝通的不只是任務相關的知識，還包括生活技巧、價值觀與品格。這樣的陪伴，就成了真正的師徒關係。
六、摩西的一生與我們的呼召
今天的節目裡，我們介紹的生命情境，是一叢燃燒的荊棘。故事的主人翁摩西，有著很不平凡的一生。
他的家族是希伯來人，卻寄居在埃及；他出生就遭受追殺，卻被法老的女兒收養；他可以安心做埃及王子，卻因為伸張公義而殺人，之後流亡曠野；他在米甸一無所有，卻成了當地領袖葉忒羅的女婿；他隱居何烈山牧羊，上帝卻要他去帶領希伯來人出埃及；他經歷千辛萬苦，完成上帝的任務，最後卻註定不能進入迦南——那塊上帝應許祂百姓要建國的肥美之地。
聽到這裡，你會不會覺得：生命往往不是照我們的劇本走，你以為可以靠的東西，常常靠不住。於是，人一生都在尋找一個「永恆的真理」，讓我們在遇見挑戰時，能夠焚而不燬。
焚而不燬，不是一種「超能力」，而是一種「跟隨大師」的見證——讓人知道：你所信的是誰？你所學的榜樣是誰？透過一段美麗的師徒關係，我們分享大師的生命歷程，追求生命的最高品質，傳承大師賦予的使命，活出個體的最大格局，讓生命流露愛與智慧。
摩西所接受的教育，絕對超過一般人，他的機遇令人羨慕；他本可以成為一個「大人物」，卻也是一個極為謙卑的人。謙卑不是技巧課可以教出來的。有人口頭很謙虛，心裡卻很自滿，甚至利用「謙虛的姿態」去換取更多掌聲。
真正謙卑的人，是知道自己的有限，而那種自知，往往來自「遇見大師」：當你站在真正偉大的生命面前，很自然就會看見自己缺乏的那一部分，於是渴望被補足，願意緊緊跟隨。
今天我們談「異象」（vision）。焚而不燬的荊棘，是一種異象，它不可思議。知道自己生命中有什麼使命，那是「夢想」。夢想是每個人心中的那一把火。沒有夢想，生命就沒有光、沒有熱，整天只覺得無聊。
聖經說：「沒有異象，民就放肆。」意思是：人活著若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，就容易隨便過日子，醉生夢死。所以，教育很重要的一個部分，就是要讓未來的國民有夢想，看見那一團「不會熄滅的火」，
並且知道怎樣在火裡不被燒燬。
在雅歌的品格課上，我常和孩子討論字根與意義。例如：哲學（philosophy）這個字，philo 是「愛」，sophy 是「智慧」。當一個人愛智慧，愛到每天都離不開，那就是「哲學」。然而，我們常常錯過大師，
因為我們的心太亂，思想太雜。
怎麼讓心變得單純、安靜？我們往往需要經過生命的「曠野」，那是使生命單純的轉捩點。在那樣的荒涼與寂靜中，我們才看得見焚而不燬的荊棘，才聽得見呼召，也聽得見老師的心。
遇見大師，是一種恩典；認識大師，是一種智慧；選擇跟隨大師，是一種抉擇——也是一種「委身」。
一句話說品格
今天和您分享的一句話，是品格的定義：
品格教育不是說教，而是喚醒，讓人主動追求生命的最高品質，活出個體的最大格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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